我在花丛中

作者: 时间:2007-08-30 点击数:

我在花丛中
---"五老"志愿者 王英群
 
      我教大学语文。小时候在家乡私塾念过书,毛笔楷书有些基础。80年代末,我开始给大一学生教点楷书。小朋友的家长(我校教工)请我给孩子辅导。开始只有三五个孩子来习字。像滚雪球一样,最多二十出头。退休十年中, 坚持在家开辅导班。
我为什么近二十年能坚持如一呢?
      首先,书法是我国的特有的线条艺术,历代书法大家,有的为书法艺术奋斗终生,书法家们借鉴其它艺术,探索出书写的艺术规律。结构上:上紧下松,左紧右松,内紧外松,左重右轻(左下方偏重),疏密有致。这与绘画艺术、摄影艺术都是相通的;再如笔划上:横、竖、撇、捺、点……总体走向上基本不变,微观上又千变万化,其妙无穷,为书法艺术开辟了广阔的天地。书法体式多样,练楷书是打基础,无论是结构安排,还是笔力磨练,都得用楷书打基础,可以说练好楷书,再练其它书体,这是走捷径。
     其二,练书法不仅是为了继承和发扬我国书法艺术的光荣传统,也是修身养性、提高艺术修养的良方。我在教小朋友习字时,要求他们来时叫:“王老师好!”走时喊:“王老师再见!”培养他们以礼待人的良好作风。习字时,坐姿、执笔都有严格要求,明确指出——这是保证眼睛和身体健康。大部分学生都能自觉地按要求来习字。习楷书就像打太极拳,速度不能快,起笔收笔要笔笔到位,以此培养学生一丝不苟的学习态度。往往学生写一个多笔划的字,一笔写坏了,整个字就写砸了。借此机会,我就教育他们:个体不好就会影响整体形象,不要因为自己的小过失而损害整体,进行集体主义的教育。一个学生写字静不下来,说笑,妨碍他人静心习字,立即就会受到周围学生的指责。一般来说,习字时能做到鸦雀无声。在潜移默化中,学生的修养得到提高。
学生写好字后,我就当面评点,好的打圈,并指出写坏之处,提高学生识别书写好差的辨别能力,圈得多的喜形于色,并声称回家后会得到奖励。个别圈少的甚至难过地流下眼泪。这无形中激发了小朋友的上进心。我把习字分成四等:简笔字描红、“咏梅”词描红、中楷临帖、悬笔临大楷,每进一级,孩子等于升了一个级别。你看他(她)的那股高兴劲,我也感到工夫没白花,心里甜滋滋的。
因为练书法的关系,我爱上了照相。这以后,每年“六一”我给孩子照一张相片作纪念。这也起了加深师生感情的作用。他们更能接受老师的教育。在我这里习过字的孩子,时间有长有短,进步有大有小,毫不夸张地说,他们书写能力都有不同程度的提高。一位已大学毕业现在走上工作岗位的学生家长对我说:“我女儿的字写得好,是你给她打下了基础。”当然,这主要是学生努力的结果。
      其三,党把我从小学培养到大学,又以教师为终身职业。我进大学前填的志愿全是师范专业。在南京一中读书时,我写一篇《评孔子》的作文,得到老先生的称道。这不但影响我终生热爱文学,而且崇尚教师的职业。我热衷当一名教师。时处中年,有个提干的机会,我自动放弃了,我甘愿当一辈子的教师。遗憾的是——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教师,没有像样的学术论文,没有明显教学成果,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我痴于“好为人师”,还没有当够教师。退休了,不能教大学生,我甘愿教小朋友,作书法的启蒙工作,也许我教过的学生中将会出现书法界的佼佼者。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十年如一日教小朋友习字,最小的不过四周岁,间或也有大学生或学生家长来习字。小朋友在家长面前撒娇、不听话,但很听王老师的话。王老师气起来,也会骂他们,甚至打他们的手心,我哪舍得重打,只是举得高高的,轻轻地落下。有时受罚的孩子也笑着连声说:“不痛、不痛……”。我只好自我解嘲:“我老了,打不动了”。没有一个孩子因为我的不是而“记仇”。他们甜蜜蜜地向王老师笑,甜蜜蜜喊:“王老师!王老师!”同时遇到几个时,一喊一条声。我付出了心血,我得到的却是一般人得不到的——纯真的爱戴!
      有人说:“你都七十出头了,钱还不够用吗?该歇歇了。”说者绝无恶意。确引我回头看看十多年辅导习字的旅程。
      开始是几个要好同事要我带自己的孩子习字。双方都不提“钱”。可是过年过节,都送礼,还不允许退礼。一年中秋,光月饼就收到十几盒。我只好让我班上的大学生帮忙消费。后来说明苦衷,只收钱,不受礼,每周一三五学习,为方便学生,笔墨纸砚由我准备。先后每月收六元、十元、二十元,最后一学期收一百元,家境困难的免费。就这样还有的家长觉得不过意。有的送挂历、有的送茶叶、个别家长吃阳澄湖的大螃蟹还送我几只……家长的深情厚意,孩子天真纯洁的爱戴,我忍心歇脚吗?只能鞭策我坚持,坚持……
说实话,七十挂零,精力大不如前。二十多个孩子习字,来前,红字(初级的是我一笔笔写出来的),笔墨都要安排好。来的有早有迟,“吃流水席”,走后还要做清理工作,经常下午两点多开始忙到六点出头。回家后只好做老太爷,要老伴侍候我。老伴也心痛我:“算了,不要为难自己了!”我反问:“孩子、家长的情我还得了吗?”
      我还想告诉大家一件我激动不已的事情。
      前不久,孙云翔的母亲送我一件礼物——“寿”字十字绣!在一个能放十八寸照片的精致的红底相框里,端端正正地绣了一个彩光闪烁的大“寿”字。制作者向我介绍说:她用了三千多粒不同色彩的闪光亮珠,穿一粒,刺一针,用休息时间,花了六十多个小时绣出来的。一位三十三岁的年轻的妈妈用这种方式来祝福自己孩子的老师健康长寿!这个礼物是心血和诚意的结晶!是我一辈子收到的举世无双的唯一的大礼!我心潮澎湃!这是孩子母亲对老师的重托!这是我无法回报的!
      我只好实事求是地说一句:小车不倒,我一定推下去!
相形之下,我付出的太少,太少,我得到太多,太多!人间的真情是无价的!
      有时,我也觉得有点累,但苦中有乐,乐大于苦!
      我年已古稀,我身在花丛中,浸润在大好春光里,我的心变成了一颗童心,童心就是永不败的精神之花!
 
 
                                                            二○○七年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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