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十七米长轮船头用火车运到山西
陈锦荣
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正值"文革"时期,一条十七米长的小火轮不走水路,却用三辆铁路平板车运,这是我亲自经历的事,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事情是这样的:我当时在江苏省第四抗旱排涝队工作,所谓“抗旱排涝”是我国每年都往往发生旱灾或水灾,为了帮助农村解决旱与水两灾,省水利厅当时在全省成立了四个抗排队,每个队都有四五百台抽水机,哪里有旱情或涝情,就往该地区派出抽水机来解决灾情。我所在的第四抗排队在六合,有三百多台抽水机。当时,接到省厅要我们队组建一个船队,也就是一条十七米长的船头,十条水泥船。具体由我负责操办,其中水泥船经省厅一位处长,落实在泰兴口岸一家船厂生产,而轮船头要去无锡江南造船厂交涉落实生产。
那天,我到了无锡江南造船厂与业务员交谈落实生产事宜时,傍边坐着一位年近五十的采购员,他听说我们单位要生产十七米的轮船头,非常感兴趣,就对我说:他们单位有一条23米长的轮船头,现已生产好,在武昌造船厂,因为太大了,无法运走,他希望用这个大的换小的轮船头,不知愿意否?同时,他还讲:至于材料就算了(当时钢材是非常稀缺的),只把钱算清楚就行了,反正我们都是属于水电一个系统的。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要把这个轮船头负责用火车把它运走。我很奇怪问他:为什么不用水运?原来他们山西不通水路,而这条船是放在水库里,作为挖污泥配套用的。当时,带着这个问题回家请示,后征得单位和省厅领导同意后,双方也就签订了协议。我又去了武昌看了那条长二十三米的轮船头,并上船在长江里试航,一切都很满意,就等无锡船厂十七米船的生产了。
不久,我们十七米的船完工了,经试航一切都很好,最后,最大的难题出来了,如何把这么大的船通过火车运到山西?我们单位给我派来一个助手,这是一位于无锡当地人,共同处理此事。第一步是与搬运公司联系,找大的几辆平板车,设法把这条船从河里吊上岸,放在平板车上,这个工作也不容易;第二步是如何把船运到火车站的问题,白天不行,无锡市内交通是非常拥挤的,所以,就只好夜间来运。那天夜里把这个庞然大物一步一步向前挪动,是多么不易,多么艰难困苦。更有甚者,是在船摆在平板车上显得很高,而大马路上的路灯就碍事了,怎办?当时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碍事的路灯全部敲掉,好不容易在天亮前把这个大家伙运到火车站;第三步是要安装在三个火车的平板车上,这是一个更麻烦的事,花了很长的时间,总算把它固定在平板车上了,可是问题又来了,是超高。也就是说火车过不了铁道涵洞,只得又设法降低其高度,几经折腾,总算满足的高度的要求,我们才透个气,心才定下来,总算把这个大家伙顺利运走了。
但是,这件事并没有完,事后许多事要处理,好几个部门要协商解决。搬运公司、火车铁路部门,还有市交通部门和路灯管理部门,等等,真把人头搞大了。其中搬运公司和火车铁路部门还好说,因为事先双方商量过的,只不过要增加费用问题。而市交通管理部门夜间运输,影响交通是一个较大的问题,更有甚者把路灯任意敲损,事先根本没有与他们商量,这个问题还真棘手。以现在的管理环境来说,真是要吃“官司”的。在当时我们只得硬着头皮去做这几个部门的工作,由于我们都是水电系统的,总算一一解决了。在处理的整个过程中,还算好没有什么罚款,更没有花多少钱,交谈中也只是主动掏掏香烟而已。现在,回想起来尽管当时是在文革期间,人们疯狂在派系斗争中,但在经济方面正常的业务往来,一般地说还是按规定程序办事的,腐败现象相对较少。且是计划经济时代,单位之间在经济利益方面,也不是太斤斤斤计较的,所以问题解决还是较顺利。如果放在现时环境下,上述问题真不知如何解决,还不知要花多少冤枉钱。
2014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