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一段岁月

王焕炜

1976年1月8日敬爱的周总理逝世，噩耗传来，我校广大师生和全国人民一样无比悲痛。不理“四人邦”通告限制，在校园阅览室设灵堂，群众自发戴黑纱，胸前挂白花朵等，以各种方式表达对总理的怀念与敬仰之情。与此同时，人们心中也聚集着对“四人邦”的鄙视与厌恶情绪。

3月25日《文汇报》刊发一篇题为“走资派还在走，我们就要同他斗”的恶毒文章，文中竟然出现“党内那个走资派要把被打倒的至今不肯改悔的走资派扶上台”的黑话，大家都明白“不肯悔改的走资派”是是邓小平的代称号，而“党内那个走资派”就是公开把矛头指向周总理。此文点燃了南京人民的怒火，又值清明节将至，3月28日（星期日）上午，南京有几十所大专院校师生走上街头。我校数百人排着整齐的队形，捧着总理遗像，抬着自制的大花圈，从中山北路起缓缓地步行向前，沿途各校队伍汇合成一条悲壮、肃穆、浩大的人流，约两个多小时，到达雨花台烈士陵园，开展向革命烈士敬拜和悼念总理的哀思活动。之后，分散自由返校，已是中午，中山南、北路干道上人山人海，新街口、鼓楼、山西路等地段贴满了悼念总理的诗词、悼文和揭批“四人邦”的大标语、大字报。人群拥挤着观看大字报，争相抄写、朗诵悼念的诗文，其中最受关注的是一篇以毛泽东署名的悼周总理诗词，原文如下：

忆秦娥

山河咽，拭泪无语心欲裂。心欲裂，顿摧栋梁，痛失人杰。江山如画忆丹心，宏图遗愿永不灭。永不灭，新苗茁壮，势与天接。

这篇诗词深深反映了人民群众对周总理的深厚感情和对国家未来的期盼，抄完者饱含泪水默默地离开让位给后者抄。我将诗词抄写在工作手册上时，有意漏抄主席的名字，当时脑中突现一种疑虑，在特殊的历史背景下，可否有人借用主席之名，以扩大词的影响。

当日饿着肚子沿途观看大字报，返校时已是傍晚。一、二日后，老干部唐海权副校长捎口信给我：“听说你抄写了主席悼总理的诗词，望给我看看”，我即从工作手册上取下抄件送去，过几天，老领导将抄件送还给我。

在3月末的几天里，南京城沸腾了，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继续张贴大字报刷写大标语。以南京大学为代表的一批批工农兵学员到交通枢纽，在公交汽车、火车等车厢上刷写上“文汇报把矛头指向周总理罪该万死！”“打到文汇报的黑后台张春桥”等。南京人民反对“四人邦”的斗争，很快波及全国。

4月4日清明节，北京约有上百万人聚集在天安门广场举行悼念周总理和揭批“四人邦”的活动。次日，“四人邦”对北京革命群众进行镇压，连同南京一并定性为反革命政治事件。

“四五运动”后，“四人邦”以中央名义强令彻查南京事件的幕后组织者和追查“假冒领袖名义悼念诗词”的制造者。对抄、传“反革命谣言者”要批判，对转抄的物件要收缴烧毁。

我校追查冒名“诗词”先从领导班子查起，唐海权同志说明情况后，校领导即通知我带抄件到校会议室接受查问，当领导小组主持人赵维纲同志（原省粮食厅副厅长）看过抄写的原件后，会心的微笑下，当场宣布：“我校没有查到假冒领袖名字的诗词”，并以平和的语气说：“怀念总理的诗词可以保存”。一场揪心的政治审查顿刻消解。

“四人邦”的倒行逆施，背离人心，南京的追查活动遭到广大群众和干部的抵制与反对，难以继续下去，几个月后，就销声收场。

“假冒领袖诗词”作者是谁？遭遇如何？未见公开报道，我保存的悼周总理诗词抄件已经过去四十年了，仍是一篇无名作，盼知晓者转告我，我将敬重地把他的名字补记上。以珍藏一份完整的非凡年代，曾表达人民心声的优秀诗篇。

王焕炜

2016年4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