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奥会已多日，至今仍余音绕梁……

一、有说有利于避免“零和游戏”；有言从政治、经济利益、文化传统看，中美仍可能终将“零和”

习奥会已多日，但在世界上引起广泛关注，至今仍余音绕梁，颇有言者。

有认为，这段时间各方舆论、从学界到政界，大多数中英文媒体都肯定习奥“庄园会晤”对加强中美互信的重大作用。其中有说，这次峰会取得的最重要成就，在于两国元首共同确认中美关系的稳定与发展，是两国的根本利益所在，有利于避免“零和游戏”、走出新兴大国和老牌大国间两败俱伤的“修昔底德陷阱 （Thucydides Trap）”，对于中美两国以至整个世界的和平与繁荣至关重要。并有人认为，习奥会后发生的美国国家安全局前特工斯诺登“网络深喉”事件，也不会断送这次“庄园会晤”的成果。

但也有分析认为，习奥会仍难变中美关系明争暗斗局面。有论者以史为鉴：历史上，假若一政权或一国坐稳“老二”位，又朝“老大”位发展，即使“老大”、“老二”同属一阵营，因涉切身利益再分配，又涉“尊严”和“既得权力”，最终双方恐难免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一部世界现代史或者一部冷战史，无非揭示一个客观事实：小则在一个地理区域，大则在全球范围，举凡政治、军事、经济、文化意识形态层面的斗争，主要都是环绕着“老大”、“老二”之间结构性的矛盾，不惜代价地反复展开。结果很难善了，无非成王败寇，以一方被彻底击垮而告终。所以，无论是对中国还是美国，全球第一并不仅仅是一个荣誉性桂冠，而是决定各自的未来和命运的。从这一点上讲，中美可能是零和游戏，不容易双赢。

还有论者具体分析说：对于美国这种由移民构成的国家，只有维持全球第一，才能够源源不断的吸引世界各地人才，进而维持国家的存续。毕竟，这种建立在“美国梦”基础之上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和其他国家依靠单一民族共同的传统和文化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向心力和凝聚力相比，还是相当脆弱。显然，美国绝不希望上世纪三十年代大危机时期人才外流苏联的一幕重演。为什么奥巴马在第一任期内多次重申：美国绝不做老二！此可为原因之一。

有人从政治角度指出，中美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的差异，仍是开展深入合作的主要障碍。由于两国的国内都存在近乎刚性的“政治正确”框框，一旦触线，合作立刻转入对抗，所以，尽管都有推动合作的良好愿望，也往往会障碍重重。

有人还深入地分析道：西方的制度并没有多少独特之处。正如熊彼特在其代表作《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与民主》提出，民主不过是在几个精英集团进行选择的制度安排而已。确实，纵观历史，不管什么制度，最终都是要产生治理国家的精英。人类历史上，不管出现了多少种制度，在精英的产生方式上只有两种：一是精英选择精英，一是大众选择精英。熊彼特还有一个观点也十分有道理：“这些民主理论不经考察投票人是否具有对投票内 容的专 业认识便以为多数的意见优于少数 的意见”。从根本上说，中国和西方的不同，就在于精英产生的方式不同，而绝非西方宣传的民主和专制的区别。要知道，西方改变精英的产生方式不过半个世纪，而且已经弊端丛生。很突出的一点，它不仅给“追求利润、贪婪压倒恐惧的资本”介入和控制政治创造了条件，也被“注重眼前利益和短期福利的民众”所绑架。

而从文化的角度看，西方基督教文化是传教和扩张文化，奉行“已所欲，必施于人”。尽管冷战早已结束，但冷战时美苏互相向外输出价值观的做法并没有改变。中国做为一种原创文明，自成一体，有着几千年的文化传承和积淀，是根本不可能对之接受的。——因此，中国与（西方的代表）美国之间的矛盾也更可能不易调和。

再说，对中国而言，也有人认为：没有永远的经济增长，所以在经济增长放慢之前，中国只有成为全球最富裕的国家，最发达的国家，才能改变这种过度依赖经济增长维持国家稳定的模式。也只有如此，中国这个东方文明价值观的代表，才能获得全球的合法性和认可度。这样，一方要富强，另一方对其的富强有“自然”的猜、忌并可能日盛，确可能进入非“冷战”的“冷战”态。

可以说，这些“零和”所言，未必没有其一定的道理，或以史为鉴，或以“利”为据，以理诉人，言之凿凿，值得人们警觉。

二、怎么看“零和”？

何为“零和”？在网上人们就可轻易查知：零和游戏又被称为零和博弈，源于博弈论。是指一项游戏中，游戏者有输有赢，一方所赢正是另一方所输，而游戏的总成绩永远为零。

想到最近看到中国央视“动物世界”栏目播出的节目：熊以强力争霸捕捉马哈鱼的最佳“王位”，年老体弱的熊最终被强壮的年轻熊赶下“王位”并遭到众熊欺负。熊群体就是这样年复一年的重复这种“零和”循环的。再联想动物专家所告诉我们的，野猴群有“猴王争霸”战，雄性成年猴一旦年富力强，就会挑战猴群的主宰，并经过残酷搏斗决出猴王。猴王在位期间都很威风，享有很多特权，猴王还能指挥种群里的其它猴子冲锋陷阵；其他比较高级的动物，例如，虎、熊等，也有类似争霸，争、划势力范围的现象。可见，动物“强”要争为“王”，这是“自然法则”。

而习奥会引出的人们对中美终将“零和”的分析，似乎其中也有“自然法则”的推理和分析。不能说其不确，因为其有历史史实为据。但人们今天还应该清醒认识：“自然法则”，首先是“动物法则”，并不应是高智能的文明人类所应有的“人类法则”。如果说人类历史上曾经有这样的“自然”，那还是人类文明发展水平不高。已经发展到相当文明水平的今天的人类，例如以文明、民主著称的美国，或者其他国家（也包括中国），如果今天还跳脱不出这个“自然法则”，那说明什么？那可能说明，做为宇宙中可能是仅见（至少是极其罕见）的高智能生物，今天人类所达到的文明水平还不够高，还有待进步。

三、怎么办？中美终将如何？——人类不是心智不高的猴、虎、熊，只能做强必争霸、争必以强凌弱的“零和循环”；作“鲶鱼效应”式的良性竞争应更有利，互谅、互让、互补、互利而共赢并非不可能

今天的人们应该看到，人类文明发展至今，已不容人与人特别是国与国之间，再因强而要“做主”乃至持强称霸。一方面，这是智慧水平完全区别于、高于一般灵长类动物的人类，应有的理性德性；另一方面，人类所创造的高科技的现实，也使得现今人类社会已经高度互相依存，地球上的人类已越来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且“损”的能“同归于尽”，包括核武在内的高科技武力的拥有、发展的现状，也已越来越不容人与人（主要是国与国）之间的强力对抗。

人类理智的现代文明，已经不能、不应是盲目依循自然界的“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法则，而是要更多的崇尚“扶危济困”、共同富裕的价值观。

文明进步的今日人类，应该警醒的认识到：中美乃至其他世界大国强国之间，仅从眼前、局部利益上看，或可能将因争强而“零和”。但，人类不是心智不高的猴、虎、熊等类，只能做强必争霸，争必以强凌弱的“零和循环”。即便有竞争，作“鲶鱼效应”式的良性竞争——以竞争对方的存在来激活己方的动能，并互谅、互让、互补、互利而共赢，并非不可能。发展到今天的、文明进化的、高智慧的人类，应该能认识到并觅得——人类共同发展、共赢，可以和应该有“开创性”的更高层次的明智之途。

据说，美国智库兰德公司在2011年的一份题为《与中国的冲突：前景、后果和威慑战略》的研究报告中，评估了中美两国在军事领域和经济领域陷入冲突的严重后果，做出了“当中国成为一个真正的旗鼓相当的竞争者的时候，它也同样有潜力成为在防务和经济领域的更强大的合作伙伴”的判断。其指出：中美，如果任何一方的政策及举措引发对方强烈的反弹和敌意，从而导致双边关系动荡恶化，进而影响地区及世界的稳定与发展，就可能昭示了其外交政策的失败。为此，双方必须及时坐到会谈桌前，反思、修补、调整或变更失败的政策。

诚如有言者所说，中美之间如果要合作，可以找出成千上万个必要，如果要冲突，也可列出许多的理由，未来的两国关系必然是合作中有争执，争执中会产生磨擦，但最后一定是以妥协的方式收场。中美关系其实是可敌可友、是敌是友、非敌非友的辩证关系，中美关系即使再好，也不可能好到水乳交融的地步，再坏也不可能坏到关系破裂。毕竟以今天的局面来看，双方都承担不起对抗、双输的结果。

同时，也有学者指出：所有的研究结果都证实，中国大陆的内政稳定与否和其国际行为及两岸关系，具有统计学上明显的正相关性。内政稳定时，中国表现得更为理性，不但中美关系较好，两岸关系也同样处于较为稳定的状态。一个文明理性繁荣的中国将给人类带来福祉，一个衰弱崩溃的中国将是世界性的灾难。而自从1972年中美上海公报以来，美国就坚持一个温和、理性、改革、开放，具有安全感，心中不带愤怒、愿意融入国际社会、接受国际行为规范、甚至强大的中国，合乎美国的国家利益。如今看来，这种政策有其合理和成功之处。

中美双方确实应该用全新的视野和更高的战略眼光来看待彼此，正确解读对方的意图。比如说，中国要能说服美国，中方的和平崛起并非意在挑战美国的霸权，和平发展将是中国持之以恒的长期发展战略；而美国的重返亚洲，也应该和可以只是要调整其过去轻忽亚洲的政策，目的并非为了围堵扼制中国的发展。双方澄清彼此的立场，然后再在理性的基础上，用务实的态度和方法，处理彼此因为意识形态、价值观念、不同发展阶段所造成的磨擦，逐步解决问题，用求同存异的心态以及积极管理的方法，来妥善处理两国关系，这才是正途。

随着经济、军事、外交、科技、内政诸因素的变化，无论华府还是北京，都不应该再套用旧理论或者冷战理念来阐释中美关系。中美关系未来走向不应该也不致于朝着全面而持久的争战的方向演变。诚然，要打破这一历史魔咒，还需要两国决策层具有大智慧。

对美国人来说，从中国政治中可以学到对漫长历史的继承，这将会大大有助于美国与其他有着悠久历史的国家打交道，如俄国、伊朗、中东国家和南欧国家，也包括老欧洲。而对中国人来说，从美国政治中可以学到对多民族群体、多利益群体和全球事务的把握，这也将会大大有助于中国进入世界大国的角色，还有助于自身政治制度的逐步改进。

说到这里，如果还要问：中美终将如何？乃至世界上国与国关系、大国强国的关系，终将如何？其答案或许应该是：在于选择，在于理智的选择，在于看清人类发展至今的现实及其所形成的客观规律的必然，而明智的认识与选择！

（作者注：本篇写作时，参阅了网上颇多言者所文，特此说明并致谢。）